539、整大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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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最大的问题其实已经不是有人围堵夏林了,至于他那个给人家发过去的公文,其实也不是李渊给盖的章,是他自己找人仿的。

    欺君之罪呗,但李渊其实是不在意的,他在意的是他的龙首原没了,那可是李唐的吉祥之地,现在过去一看,满地的渣土石块,连个渣都没有剩下。

    李渊想哭啊,他要不是皇帝他能哭得嗷嗷叫,曾几何时让他站在上头豪气万丈的龙首原如今已经被夷为平地,好好的蜿蜒巨龙被人一下斩了首,他要是不杀夏林都对不起这赳赳老秦……

    “留一点也好啊,哪怕留一点……”

    李渊嘴里喃喃自语,他俯身下去拾起一块龙首原的碎石,捧在手中,只觉得满心悲愤,龙首之石尚有余温,但他心中却已经凉透。

    “夏道生,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陛下……陛下……”杜如晦在旁边小声提醒。

    李渊缓过神来,回头一看突然想起来自己是跟这夏道生一起来看龙首丘的,刚才他在说那话时,夏道生就在他旁边不到一丈的位置。

    “杀我干鸡毛啊。”夏林也没惯着他,抱着胳膊靠在一块巨石上:“不炸这破石头,你咸阳这辈子也造不起来。”

    “为何?”李渊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来:“你倒是给朕说清楚。”

    “今天的事是有人要搞我你知道吧。那你说为何有人要搞我,那还不是这造新城油水太足了,这一座城下来前前后后一万万两银子,大魏七年半赋税,大唐九年赋税,这钱哪怕不贪污,放在身边过一道手都能养活百万人,陛下明白不?”

    李渊没说话,但他此刻心里还是恨。

    “好,我当你明白了。”

    夏林背着手指着曾经龙首丘的位置:“它若还在那,咸阳就注定成不了事,因为天下人都知道它龙首丘是你大唐皇帝的心头肉。只要这块肉还在,就有千百种法子叫你忍不下心去动这片土。”

    “横竖五十里之城,当世最大的都城。堂皇陛下,我们现在不说将来大唐到底能不能千秋万代,但陛下真的不想为子孙后代留下点什么?叫人提起时都要说上一句,大唐风华,如华山巍峨如秦岭厚重?陛下,我再问你,叫大魏千疮百孔之物,它能不能叫大唐千疮百孔?”

    “这……”

    “能,还是不能。”夏林往前一步走去:“陛下,认认真真的告诉我。”

    “夏道生……你太大胆了,你僭越了。”杜如晦在旁紧张极了,不停的出言提醒。

    “哪里有僭越,我这是替天下百姓问的,也是替子孙后代问的,哪里僭越?”

    李渊身为帝王,竟叫夏林的气场给震退了一步,看着这个自己儿子辈的小子,他竟一时语塞。

    “陛下,你心中有答案。我夏道生不做魏贼,但也不会祸乱天下。我既说了帮你办这件事,那我必是要办好,而若是陛下瞻前顾后,那便想想周围那些人的吃相。呵,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如今他们支持大唐皇帝陛下,那是因为我在南方搅合的他们生不如死,那如果陛下随了他们的愿,你猜猜他们会干什么?不用陛下回答我,我太了解他们了,想必陛下也很了解,毕竟在当皇帝之前,陛下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李渊听完之后背着手站在那久久不言语,想到今日有人能聚拢万人来挑毛病,若是处置的稍有差池,那便是民变。

    思索至此,李渊突然挠头,但隔着皇帝的金冠,他连挠头都已经力不从心了。

    “陛下,这件事你莫要管,就当看不见。我自有法子收拾他们。”

    李渊垂下眼睛:“但还需注意方法,也莫要太猖狂。”

    “狂啊,为何不狂,二凤也狂呢,陛下年轻的时候比我们还狂呢。少年不轻狂,还要等到风烛残年才轻狂?”

    李渊拂袖而去:“再乱来,我必杀你。”

    “杀不着。”夏林往后躲了一下:“当今天下无人能杀我。”

    夜深,夏林独自坐在破落的龙首丘旁,看着这皇权的象征在他的手上支离破碎,他不知道多开心,他想在这立一尊雕像,橘子洲头的那一尊,但又担心根基不稳让人把雕像毁了,最后思来想去,他决定在龙首原上弄一个图书馆出来。

    一座巨大无比的图书馆,能叫所谓的大马士革图书馆黯然失色,能叫传说中的亚历山大图书馆相形见绌的超级大图书馆,然后用它对门阀正式宣战。

    而与此同时,北派世家的集会之上,所有人的脸色阴霾,他们以为他们给夏林整了个大的,没想到最后却是拉了坨大的。

    这种规模的变数他都能轻易接下来,那到底还有什么法子能搞他呢?

    大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出招了,这里有些甚至就是从南方逃难过来的,可谁知道刚从南方逃过来,这人就如影随形的追了过来。

    “这人到底有何等魅惑之术?魏皇对他言听计从,我说那便算了,我来大唐,可谁知这唐皇也对他言听计从。怎的?他是苏秦啊,佩了六国相印是不是?”

    “你还没发觉么?不是哪个皇帝的事,而是他就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到哪里他到哪里,皇帝见有人要拿我等开刀,哪里的皇帝不会纵容他,就一如当年商鞅一般。”

    “可商鞅却是被五马分尸。”

    这会儿角落的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他抱着胳膊冷笑道:“那可是我等未死,若我死了,他才会被五马分尸。他是杀我们的刀。”

    “杨公,当下该如何是好,那独孤家早已与他沆瀣一气,如今我等斗不过他。”

    这里说的杨公,正是弘农县公杨英,也称杨广。杨坚与独孤伽罗的嫡次子,按照辈分来说他应该管独孤迦叶叫姨娘,管小豆芽叫姨婆。

    “你们想弄他?他手握精兵,掌生杀大权。皇权无顾,又无攀附,乃为孤臣。孤臣便是刀,谁会扔下手中的刀?”

    杨广轻笑,手中却是摆弄一枚铜板:“以我所见,倒不如给他一场釜底抽薪。”

    “杨公之意是……北上?”

    杨广此刻站起身来,背着手开始四处走动:“如今草原大定,养精蓄锐也有些年头了,正是兵强马壮之势,但有一点不好,那便是经过多年通商,蛮子野性不足,少了一些贪念,这不好不好。依我所见,倒不如诸位想想法子,给他们逼一些野性出来如何?”

    “哦!我有一计。如今突厥分东西两股,一股在西域蠢蠢欲动,只是无奈实力不足撼动王庭,但我看他们倒也是归心似箭,再加上他们当年可就是被那夏道生驱逐而去,心中对他的愤恨可不是你我能比的呢。”

    “我比他们好不上哪里去,我恨不得将那夏道生给生吃。”

    “这也不够,远远不够。东南西北皆有敌。”杨广展开扇子:“倒不如我们叫他来个四处开花如何?天下安定太久了,若是不乱,我等迟早都是要叫人一网打尽。”

    “好办啊,我琅琊王氏倒是可以去与倭奴聊聊,他们如今可也是心思重重呢。”

    “嗯,那我便西出去寻那突厥人。”

    “南边不好弄,先不动它。不过倒是可以去看看岭南各大土司有何念头,银子、物资、人,要什么给什么。”杨广说到这里扇子一收:“而我等也再莫要各自为政,是需要一蹴而就了,若是此番败了,你我都将永无翻身之日。”

    “为何不直接派人杀了他?”这会儿有人开口了:“下毒、栽赃、刺杀、绑票,这不好用?”

    “蠢货不要开口。”杨广伸出扇子一指:“莫要说我不客气,你这等法子只会害人害己,金陵那一家老小的腰斩你是想再试试?你跟他赌命?他是孤臣。”

    一句孤臣,倒叫这里再次安静了下来,刺杀他的容错率太低了,而且此人极小心,根本找不到半分机会,家中甚至没有下人,还总是离群索居。为什么两国的皇帝都敢能用他,大抵也便是这个原因了。

    “那就这样办,诸位若还有何法子当下也可以说来。”杨广环视一周:“若是你们都闲暇无事,倒不如再造一个三国乱世如何?各自照顾自家地界,只要乱起来,我等终究能保个平安。”

    “好主意,就这么定了。”

    “行,花钱买平安,好说好说。”

    “哎呀,没消停几年就冲我来了,这些个皇帝啊,不知天高地厚。”

    而在他们散场之后的第二日,这一股影响这片土地千年之久的大势力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夏林这会儿的短板也就体现了出来,情报系统终究是没有建设完全,他并不知道这些正在密谋的情报。

    但到底天下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多少还是有些消息流露了出来。

    “师兄,昨日听闻各大世家在长安城中碰头了。”卓恒吃饭时跟夏林嘀咕了一句:“您怎么看?”

    “他们碰头?那还不是为了对付我么。”夏林眼珠子一转:“可是他们该怎么对付我呢?这帮人应当是黔驴技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