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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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间如银针穿华锦般一针过一针,起起落落,晨昏盈缩,距离上次在地下室所见,又已过了三日,然平静如水的日子也并非真的就如面上所见那般波澜不惊。秦桑羽这三日来总是穿梭于府邸与府外,美名其曰为她安危着想,实则无非仍是不相信自己,只变相性地将她囚禁于这金屋之内罢了。
“悦殿下在想什么呢”伴随着声音落下,一张妖冶的脸也随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霖花瞧了瞧这房间,衣橱之内尽是华衣美服,宝箧中更是装满了金银装饰,霖花从众多首饰中随意拿起了一串珍珠手链,看过之后又丢回来箧内,嘴角虽仍上翘带着些笑,可是眼睛里却是充满了妒忌,道“看来秦国公对你真是用情至深哪”
慕容悦用眼角扫了她一眼,道“你可来了,本殿下可等了你好一会儿了”
霖花听到这话,却是有几分意外的,坐下道“这倒稀奇了,殿下日日被锁在这金丝笼,还能知晓我要来”
慕容悦淡然一笑,那白鸟早先被她派了出去,便是停在了她的屋外,对于她派人暗中监视自己的事情她自然是一清二楚,便是趁着今日秦桑羽离去之际将计就计故意落了错处让她知晓,只等她以为逮着了机会先来整治羞辱自己一番。
霖花见她将门合上,又惬意地坐在一边看着她,便觉得莫名的不舒服,便看着她道“你在看什么”
慕容悦淡然一笑,无辜地看着她道“本殿下只是在想,当日你在宫中的时候,我或许该与你打好关系的,这样今日再见,会不会见着你只觉得亲切呢”
霖花道“殿下自认为高贵无比,岂会委身与我这等人成为朋友”
慕容悦看着霖花道“听你这话,倒好像是有几分自知之明”
霖花拿着镜子梳理自己的妆容,慢慢悠悠道“身为江湖人,少不得经历仇家追杀和落魄之时,这一点,殿下深居闺庭自然是不知晓的,是以啊,你和于枢阳之间总是不得心意相通,想来也是啊,一个是在生于后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如何可以懂得他的江湖血债之心”
慕容悦转过眼,朝她淡然一笑道“那你可懂”
霖花笑道“当然”
慕容悦冷笑一声,又看向她道“可惜他不需要你懂,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得到他”
“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所作所为是你所不屑的,可你如今所做的难道比我高贵,你不过是仗着秦桑羽对你的爱而在他面前装天真,扮可怜,你除了这张脸可以利用,你还剩下什么”霖花说着,又掩嘴一笑道“不过,若是他看见你那信件,不知道还会不会留着你继续张扬无礼”
慕容悦的眼闪烁了一瞬,有些彷徨地看着她道“什么信件”
霖花看着她,将她眼底的紧张尽收于心,便是满意一笑,道“那日在地下室看来殿下是全听到了吧,否则怎么会将秦府地下室的地形图描绘得细致妥帖,不对,你原来更早之前就已经摸透了秦府的构造,那日铁熄便是你伙同外人一道救走的吧”
慕容悦转过眼,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霖花将那张描着地形图和她求救的信件呈到她的面前,轻轻笑道“你不知道不要紧,少主知道就行了”
慕容悦正要去抓,霖花一把将她收了起来。
“是”慕容悦看着她道“我是全部都听到了,你想干什么”
霖花惬意地点头道“做过来吧,你离我这般远,我跟你说话都觉费劲”
慕容悦听罢,果真是老老实实地坐到了她的身旁,霖花抚着那脸道“真是一张绝美的脸,想想,要是一哭啊连我这样一个女子都觉得心要化了,更别提我们少主了”随即,眼中刚略过一丝杀意,一把匕首刚刚抵住了她的脖子道“怎么样,要不要好好地求求我,说不定我还可以大发善心地放了你和要来收信的那个人”
慕容悦看着匕首道“你知道秦桑羽最痛恨什么样的人吗”
霖花停下了手,看着她道“哦,什么人”
慕容悦道“擅作主张的人,你今日一旦对我用了私刑,凭我如今的身体状况,就是想不让他知道也难了”
霖花停下了手,道“你未免太高估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了,如今你对他而言,不过只是一个他想要去征服的女人,你觉得他会为了一个吃里扒外的女人而杀了我吗”
慕容悦看着霖花道“那你就试试看,看看我慕容悦一旦出了什么事,你这枚棋子会不会就此成为一枚弃子”
霖花收起匕首,慕容悦却趁此夺过桌上的匕首,抵着她的脖子道“说,你们究竟要做些什么,那两种药究竟是什么药”
霖花看着离脖子只有一寸的匕首,她只要稍动,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便会要了她的命,慕容悦将匕首慢慢地抵住她的脸庞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只会在你脸上划上七八刀”
作为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把脸看得比重的女人,这份威胁自然是比要了她的命更叫人害怕,她看着慕容悦咽了口水,道“盒子里的药是皇上的,服下那药之后,便会叫人产生错觉,终日萎靡无劲,秦桑羽已经着人给他喂了一段时日了”
“什么”慕容悦看着她道“秦桑羽,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霖花道“他是白马家的少主,二十多年前,天下人欠他的他都将悉数讨要回来,他要做这天下的主人”
“那另一瓷瓶内的呢”
“那药……”霖花咽了口气迟迟未言。
“那药怎么回事”慕容悦见她迟疑,便是将匕首朝她脸上抵去。
霖花赶紧道“是太妃的”
“太妃”慕容悦看着她道“是陈陌瑶是吗”
霖花正想点头,可一想着那刀,便是只敢开口道“是”
慕容悦道“她要那药做什么”
霖花道“不是她,是她的儿子,那药是给她儿子服用的”
慕容悦记得她出事的时候正是怀胎其间,那儿子想来就是那个孩子,她看着霖花道“他儿子怎么了”
霖花道“她儿子未足月早产,身子自小本是落下了残疾,行动上不便且肢体语言皆不灵活,近段时日又因为天气而高烧救治不退,任何药物皆无用,不知道是谁给她寻得了个偏方,说是将数十精壮青年的筋骨挑出,用以冶炼成丹药,此法用了数日,她见果真奏效,且他儿子的身子似乎是好了一些,便觉得此药对她儿子的旧疾或可起到些许作用,于是她宫中便是时常备下,你见着那日,便是恰好过来取药”
慕容悦不觉后背一凉,瘆人得很,难怪竹西镇那些尸体皆是零零碎碎的,原来他们死的时候便是被人挑去筋骨,再抛尸江流的,一次需得数十人,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霖花见她微微颤抖,便是趁着此时,一个躲避,便将那把匕首打落到一角,正此时,秦桑羽在外面敲了敲门,慕容悦看向了霖花,霖花笑道“慕容悦,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慕容悦却云淡风轻,坐在一旁只等着秦桑羽过来。
待霖花将门开启,秦桑羽一见着她,便是蹙着眉头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霖花看了眼慕容悦,又得意洋洋地将目光转到秦桑羽的面前道“我来替少主清理咱们府内的内应”
秦桑羽看向霖花道“什么意思”
霖花不屑地睨了慕容悦一眼,便是将手上的信件呈于秦桑羽,继而又看向慕容悦道“殿下要不然提前将一切都交代个清楚明白,凭着往日情分,少主可能还会对你宽容几分”
慕容悦只淡淡一笑,便看向了秦桑羽。
霖花正为着她的异样神色而疑惑不解,只见秦桑羽已经将信件扔到她脸上道“我看,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霖花一时间疑惑不解,将信件腾开细细看去,摇摇头道“怎么会……”继而又看向慕容悦道“是你,你将字迹擦去了”
见她又要对慕容悦不利,秦桑羽便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扔,道“你要干什么”
霖花看着秦桑羽道“少主,她一直在伪装,之前铁熄就是被她放走的,铁熄的那些东西,一定都在她那里”
“够了”秦桑羽看向她道“你给我滚出去”
霖花一时气急,刚要再说,可一看着他杀气兀自升腾的恣睢神色,便赶紧低下眼识相地离去。
待霖花出去之后,他便牵着慕容悦的手坐下,看着她道“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慕容悦随意地坐在离他不远的梳妆台椅子上,淡淡道“没有”
秦桑羽却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被看得久了,慕容悦便干脆转眼看向他道“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
秦桑羽从梳妆台上寻了一流苏珠翠为她插在头上,只一点色彩,便叫她原本简单的妆容打扮更多了份顾盼生辉的美,慕容悦正不自在之时,秦桑羽道“别动”待他为慕容悦将发饰整理好之后,不禁一笑道“这玛瑙流苏果真是配得上你”
慕容悦一抬头,道“反正也出不了门,就是戴了亦是浪费不是吗”
秦桑羽正想去抚她的脸,可她本能地移过了脸,秦桑羽的手便是尴尬地落在了半空,继而又轻轻地落了下去,看着她道“你这话,似是在怪我”
慕容悦道“秦公子的命令何人敢违抗,一出了房门万千守卫便如同看护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一般日夜地盯着我,你说我还有出去的心情吗”
秦桑羽看着她气鼓鼓的脸不禁一笑,慕容悦道“你笑什么”
秦桑羽看着她道“我笑你,生起气来,怎的仍像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
见着他仍旧嬉笑的脸,慕容悦却没有半分欢喜之态,便是一腾而起,径直朝着屋外走去。